“飞虎将军”肖全夫

被人称为“飞虎将军”的肖全夫（1916-2005），是志愿军中一位最年轻的军长。曾用名萧全福，安徽金寨南溪镇人。1929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30年加入工农红军，1933年转入中国共产党。土地革命时期，曾任红四方面军总部手枪队排长，红四方面军二局二科科员，军委二局二科科员，先后参加了鄂豫皖苏区反“围剿”，川陕苏区反“围攻”和长征。抗日战争爆发后，他先后任抗大第11队队长，抗大第2分校2大队6队队长、第1大队2支队队长、第1 队大队长、第2队大队长，冀热辽军区第17军分区参谋长，冀东军区独立第13旅旅长，率部参加晋察冀军区反“扫荡”。1947年，肖全夫任东北民主联军第9旅第26师师长，参加解放朝阳、锦北、锦州等战斗。1948年11月上旬，第26师改称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46军137师，肖全夫任师长。他率137师参加了辽沈、平津、衡宝等战役战斗，被誉为“飞虎战将”。1950年1月，零陵（今永州）军分区剿匪司令部成立，时任第46军137师师长的肖全夫被任命为司令员，他指挥部队负责该地区剿匪工作，剿灭国民党残余军4000余人。11月，肖全夫升任第46军第一副军长兼参谋长。1951年1月，第46军奉命开赴广东省东部地区担负保卫祖国海防任务。

当年底，肖全夫任中南军区赴朝参观团副团长，率员入朝学习作战经验。1952年4月，肖全夫回国后被任命为第46军军长。6月29日，第46军受领入朝参战任务。中南军区决定将第45军第133师调归第46军建制，第46军第138师调归第45军建制。肖全夫和政治委员吴保山在军干部大会上作了动员讲话，全军上下士气高涨，斗志昂扬，每个指战员都为能当上“最可爱的人”而感到莫大光荣。

8月17日，肖全夫率46军分别由广东的普宁、潮阳、流沙一带出发，8月31日到达樟木头车站附近及惠阳以西地集结。9月6日至9日，由铁路车运北上。14日，全部到达安东。第46军改称中国人民志愿军第46军，归属志愿军司令部指挥。肖全夫任军长，政治委员吴保山，副军长曾雍雅，副政治委员张秀川，政治部副主任樊学文，下辖第133、136、137师。

9月15日，他率46军经安东（今丹东）入朝，于10月4日抵达朝鲜肃川以北地区集结，接替第42军担负平壤至新安州公路以西，右起青峰山、左至甑山70公里的西海岸防御作战任务，以防止“仁川登陆”的悲剧重演。

一、抓冬季训练   筑“地下长城”

接防后，肖全夫立即乘夜暗驱车奔赴前沿勘察地形。天刚亮，一架美军飞机向他乘坐的汽车俯冲下来，炸弹在汽车周围爆炸，弹片从肖全夫的左额擦过，留下一道10多厘米长的伤口，血流满面，他用急救包简单地包扎一下，忍着伤痛又继续勘察。根据地形特点，肖全夫将防区划分为第一、第二、第三阵地进行布防。在第一、二阵地上并列展开3个步兵师；第136师为军的右翼师，在清川江南岸、中兴洞、肃川地区组织防御；第133师在中兴洞、赵村、顺安地区组织防御；第137师为军左翼师，在赵村、院场里一带组织防御；左与朝鲜人民军第33联队衔接。第三阵地为军的预备阵地。此外，他还指挥46军准备支援与配合友军在镇南浦、海洲地区抗登陆以保卫平壤的作战任务。他还领导拟定了炮兵作战、侦察观察、通信联系、后勤工作以及防坦克、防空降等各项方案。

11月2日，肖全夫指挥46军在42军施工的基础上，投入35个连队，开始构筑西海岸防御工事。通过工程作业，不仅进一步加强了西海岸防御阵地，而且使部队摸索坑道工事施工经验，初步熟悉了朝鲜战场生活，为以后完成艰巨任务准备了条件。

为了贯彻“持久作战，积极防御”的作战方针，提高干部的军事水平与组织指挥能力，部队入朝后，在构工作业的同时，开展了战术技术相结合的冬季训练，使指战员初步了解了美军战术技术的特点及志愿军的作战方法。通过冬训，老战士普遍能够掌握步枪、冲锋枪、机枪等武器的构造、性能与使用，新战士也能够较熟练地使用手中的武器。在战术训练上，结合作战方案和阵地，反复地进行了单兵和小分队的攻防战术演习。

肖全夫领导46军经过西海岸战备防御和短期整训，指战员在战术技术、政治觉悟和组织纪律等方面都有显著提高。

1952年12月26日，根据战局需要，46军奉命将西海岸地区防务移交38军，除137师暂归38军指挥仍担负守备和构工任务，其余部队于1953年1月上旬开到“三八线”地区，接替临津江北岸40军的防御作战任务，暂归第十九兵团指挥。

1953年1月15日，肖全夫率部接替西自板门店东500米，东至基谷里约29公里的正面防御阵地。40军第120师继续留守“三八线”，暂归46军指挥。

46军正面为美陆战第一、第二师和英联邦第一师，是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含其指挥的南朝鲜军）精锐部队。肖全夫感到，面对拥有现代化武器装备的对手，要想站稳脚跟，守住阵地，必须构筑坚固的防御工事。他提出“构筑工事就是战斗，工地就是战场”的口号，在原有工事的基础上，打通坑道355条，长达27公里，各种掩体和炮阵地2860个，堑壕、交通沟76公里，以及明暗堡、弹药库、粮库、指挥所、储水池等工事设施，构筑了一条挡在“联合国军”面前摧不垮、炸不烂的地下长城，有效地保障了防御阵地的稳固，奠定了“守得住”的物质基础和夺取作战胜利的信心。

二、“零敲牛皮糖”  小胜变大胜

进入阵地半个月，46军因地形不熟，缺乏同美英军队作战的经验，未能大量地歼灭其有生力量。美英军一度活动猖獗，控制了对峙双方的中间地带。2月9日，肖全夫召开作战会议，部署采取“零敲牛皮糖”的战术，以设伏、反设伏、夜摸和强袭等手段，不断积小胜为大胜，尽快夺取防御作战的主动权。

会后，各部队立即掀起小分队作战高潮。2月21日和3月3日，第133师399团侦察股股长郭青山两次带领侦察排，在130阵地用伏击、反伏击手段，毙伤美军80余人，俘虏2人，查明了当面敌情。第136师407团二连战士黄盛达及其培养的狙击手，98天毙伤美英军493名。游动炮也寻机突袭美英军散兵、坦克和炮兵阵地。小分队和冷枪、游动炮的作战行动，沉重地打击了美英军队的嚣张气焰，很快控制了缓冲区，并为日后作战创造了有利条件。

在基本摸清美英军防御体系、兵力部署及活动规律后，3月26日，肖全夫下令第120师358团向马踏里西山、梅岘里东山的美陆军第一师第5团3个排另南朝鲜军1个班实施突袭，将其全歼。在此后坚守作战的5天中，打退美军22次反扑，共毙伤美军1390余人，俘虏25人。

5月初，志愿军总部发起夏季反击战役。肖全夫率46军及配属的1个步兵师、1个工兵团（欠1个营）、3个炮兵团又8个炮兵营，在第十九兵团指挥下担负主要方向上的作战任务。

经过反复查勘，肖全夫把歼灭下勿闲北山的英联邦第一师加拿大团第三连作为首选目标。5月2日，第133师397团抽3个排及1个侦察班组成临时连，利用夜暗秘密穿越800米中间地带，向守军发起突袭。在炮火支援下，攻击分队猛打猛冲，用炸药包炸毁守军暗堡工事，经2小时激战，全歼守军。此仗共毙加拿大军202人，俘虏18人。志愿军总部在通报中表扬：“此次战斗打得甚好，战前准备周密，炮火支援及时，步兵打得巧妙英勇，以小的代价换取了很大的胜利。”

接着，肖全夫组织部队又转入对坪村南山守军更大规模进攻的准备。坪村南山是临津江北岸的屏障和高浪铺里的门户，地势突出而险要，工事坚固，是“联合国军”长期防御的主要支撑点，并钳制着46军的防御前沿，肖全夫下决心要铲除这一重大威胁。他一面反复组织侦察、熟透地形，一面带领干部进行图上作业和沙盘推演，还选择相似地形进行实兵研练。5月28日18时55分，肖全夫以120师2个连、133师4个排的兵力，在170余门火炮的支援下，同时向长湍以北马踏里西山——梅岘里东南山的土耳其旅1个连另2个排和坪村南山的英联邦师1个连阵地发起攻击，全歼守军后，又击退“联合国军”的23次反扑，巩固了马踏里西山——梅岘里东南山阵地。此次战斗异常激烈，共消灭英军和土耳其军1320余人。

三、三打马踏里  重创“王牌师”

6月18日，南朝鲜李承晚集团在美国好战分子的怂恿下，假借“就地释放”之名，强行扣留中朝战俘，严重地破坏了已达成的关于战俘遣返的协议，并公开叫嚷“反对朝鲜停战”，要“单独干”和“北进”，妄图破坏朝鲜停战的实现。  几天以后，志愿军首长在接到毛泽东主席同意推迟停战签字时间的复电后，立即向各兵团、各军下达了在全线发起第3次反击的命令。

“好呀，一三六师攻打马踏里东山的作战方案中旬就报来了，曹海炳参谋长几次打电话催我批准他们的方案，因为当时正在停战谈判，我把它压下来了。现在敌人反倒找上了门，不再狠狠地教训他一下，就不会有真正的停战。”接到命令后肖全夫高兴地说。

他请示兵团后，即令一三六师抓紧战斗准备。

马踏里东山由4个高地(编号：060、061、062、+0238)组成，是敌人从纵深经过临津江渡口，通向其右翼阵地障屏交通。其西、北两面距我防御阵地仅二三百米，其东、南两面均有公路和小平川与敌右翼及纵深阵地相隔，是敌前沿阵地较孤立的重要支撑点。该地有坑道3条，大小地堡157个，明暗火力点90余个，堡、点间均以堑壕、交通壕相连接，外围有各种形状的铁丝网三至四道，前沿设有防步兵地雷和照明雷等，构成了以坑道为骨干的完整的环形防御阵地。

防守该高地的为敌土耳其旅一个加强连，061、062高地为其前哨阵地，各以一个加强排的兵力防守；060，+0238高地为其主阵地，由连主力守备。

正当一三六师积极准备攻打马踏里东山时，敌情发生了变化：土耳其旅撤下去了，美陆一师换上来了。  

土耳其旅，这个曾经在世界历史上称雄一时的奥斯曼帝国的后裔、狂热的宗教徒，本来就有很强的战斗力，它是派遣到朝鲜战场上的外国军队中仅次于美军的劲旅。而在这个节骨跟上，却把防务交给美陆一师，显然是敌人想在停战前夕利用这张王牌守住每一寸土地，甚至最好能抢回一点地盘。因为，这个时候，丢失的阵地将会成为对方永久性的领土。  

美陆一师，即美国海军陆战队第一师，据说有175年的建军史，曾4次出国作战，号称“打遍地球无敌手”的王牌师。1950年，当美国派遣该师到朝鲜战场上来时，其宣传机构曾这样吹嘘道：“这些军队有着典型的美国军队最好的品质，他们的装备是在朝鲜战争中所见到的最好的。如果共军能打败这一伙人，那么他们就已经赢得了朝鲜的战争，甚至是全世界的战争，因为这一伙人是我们军队中最精锐和最优秀的。这些海军陆战队承认他们也许有一天会被打败——是的，如果那一天太阳从西边出来的话。”

“骨头越硬，啃起来越有味道！”肖全夫说。

为了打好这最后的“压台戏”，他带着电台去前沿一带查看地形。每到一个地方，他都要左看看、右看看，看看哪儿有个大石头、哪儿有个沟坎，各个方位物之间的距离有多远，他都要搞得清清楚楚。对此，他解释说：“对防御之敌的进攻，最主要的是搞清地形，因为敌情是可变的，而地形是不变的，只有搞清了地形，才能决定投入多大的兵力、火力，突击点选在哪里，怎样才能达到战术上的突然性，一举歼灭敌人。”

整整看了一天地形,肖全夫心中有了腹案，天黑后才赶往一三六师，和师、团干部一起研究攻打马踏里东山的具体方案。  

按照他的部署，7月7日夜里，四○七团一连在43门火炮支援下分4路向062高地发起攻击。经过3个半小时的激战，摧毁田堡6座，地堡70余个，坑道两条。至8日2时攻占062高地，全歼守敌。接着击退敌7次冲击。战至黄昏，歼敌300余人，俘敌3人，查明了情况，遂按原计划撤出阵地。

一打马踏里，顿挫了敌人的猖撅气焰。9日，美方谈判代表几次找上门来要求恢复谈判。中方代表团负责同志在决定恢复接触时，对肖全夫作为该军代表派往谈判的一三六师胡旭副参谋长说：“你们的炮声震动了板门店，你们打痛了敌人，我们就又有事可做了。”10日，美陆一师参谋长迫不及待地在谈判桌上发言：“各位先生，为了节约大量的时间，我们是不是先把西部军事分界线固定下来。”

敌人已经预感到“太阳从西边出来”的那一天就要到了。

13日，志愿军在东线展开了大规模的金城反击战。为配合这次作战，肖全夫又一次来到一三六师，部署第二次攻打马踏里东山的战斗。按照计划，这次不仅要夺占两个前沿高地，而且要坚决固守。

19日夜，我四○七团两个连在61门火炮支援下，向062、061高地同时发起了攻击。由于战前准备充分，仅40余分钟即攻占敌阵地，全歼守敌。转入守备后，敌以80余门火炮、19架次飞机支援其步兵一次又一次地轮番冲击，企图夺回阵地。至21日夜，坚守分队共打退敌5个多连兵力的17次反扑，毙、伤敌人507人，俘敌12人，守住了已得阵地。

二打马踏里一结束，胡旭便告诉在谈判桌上抓耳挠腮、坐立不安的那个美陆一师参谋长：“上校，马踏里战线已经南移了。”气急败坏的这位上校竟大声吼道：“我们陆一师的防御正面，寸土未失！”说完便溜回自己的帐篷，大喊大叫：“把阵地给我夺回来！”

显然，这是为了“保全面子”说给外国记者听的。那位美陆一师参谋长很清楚，他们丢失的阵地并非没有去夺，而是对手太强了。中国人要固守的阵地是一个填不满尸体的无底洞，要夺它，除了继续延长那已经够长的死亡名单之外，别无他法。

24日，肖全夫命令部队向马踏里东山最后两个主阵地发动第三次攻击，一举夺占060阵地。敌人不惜血本，拼死反扑，均击退。正当部队向最后一个高地+0238攻击，并已占领整个阵的四分之三时，停战令生效了。

三打马踏里战斗，前推阵地1平方公里，歼敌1643名，俘敌21名，毁伤坦克7辆，缴获各种枪支157支(挺)，子弹30余万发，狠狠地教训了不可一世的美军“王牌师”，直接配合了板门店停战谈判和东线的进攻作战，也成了中国人民志愿军在朝鲜战场板门店前线的“收官之战”。

至7月27日停战止，肖全夫指挥46军在守备作战的6个半月中，先后对美国、英国、法国、加拿大等9个国家的军队作战156次，歼其1.44万人，击落飞机193架，击伤155架，击毁、击伤坦克82辆，扩大阵地5平方公里。

7月28日上午，朝鲜停战协定签字。肖全夫作为中国人民志愿军板门店前线部队的代表参加签字仪式，见证了这一举世瞩目的庄严历史时刻。

肖全夫将军是第四届全国人大代表，党的第十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第十二届中共中央委员，中央顾问委员会委员。他是党的第十二次、十三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第十四、十五、十六次全国代表大会特邀代表。他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曾荣获二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和中国人民解放军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