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为屏同志生前口述。
皖西北特委、游击师的由来和创立。
皖西北特委,是鄂豫的苏区党的影响、培育和浇灌下的红色种子,皖西北游击师,是皖西北特委直接领导下的革命武装和骨干力量。
一九三○年到一九三三年间,红军第一、二、三次反围剿胜利和四方面军成立,鄂豫皖苏区迅速的发展。环绕着苏区的寿县、凤台、合肥等县的革命力量,也随着恢复和发展起来的。就寿县来讲,不仅恢复和发展了党的组织,还组织了“瓦埠暴动”这些暴动,虽因敌众我寡而利失的,但揭开了武装斗争的序幕。一九三二年五月,中央指示寿县成立中心县委,直属中央领导,下辖寿、凤、涡、蒙、颖、太、霍等七个县。当红二十五军打垮了陈调元部队,开到正阳关,革命形势发展,日益对我利有,寿县境内的小甸集、杨庙、大井寺、五竹滩子相继成立了游击小组,拿起了枪杆子,反对武装的反革命。这些游击小组,都在中心县委的领导下,先后消灭了民愤极大,反共最凶的姚蔼卿、毕少山、董曙东等恶霸地主、剿共司令和叛徒,苏区、白区,革命空前高涨。一九三三年,蒋介石亲率五十万、一百万军队向我苏区进行疯狂第四次、第五次大围剿时,张国焘惊慌失措,葬送了鄂豫皖苏区,红军主力离开了鄂豫皖苏区,只留下少量的红军在坚持,这给我们新发展起来的革命力量不能不算很大的打击。我们预计到皖北的敌人会加重对我们的压力,我们白区的斗争,也随之困难起来,但我们并没有气馁、畏缩。一九三四年夏接中央要我们迅速成立武装,创建新苏区,支援老苏区的指示,这时我们中心县委委员,分管军事,中心县委责成我,将县内组织起来的游击小组,集中起来,成立皖北红军游击大队。由孙瑞训任大队长,曹光海作副大队长,我任政委,曹云露、马实分别担任组织、宣传组长。我们大队成立不久,就除霸安民,打了一些漂亮仗,引起了敌人的注视,国民党地方军配合刘振华部队和??在关内的东北军,对我们苏区进行多次残酷“清剿”的同时,对寿县的革命力量,也进行疯狂地反扑。区、乡镇上,都设有清乡队和“肃反专员”,挨户清查。当时凡查出红线、红布之类的物品,均被指为赤化者,予以“向罪”私镇压。顿时,黑云压城,白色恐怖。寿县党的组织和游击队,无法就地开展活动,而且情况十分危急。为了保存革命力量,配合主力红军侍机破敌,寻找敌人统治薄弱的丘陵地带和山区打游击。经中心县委研究决定,由曹广海和我率领皖北游击大队,向合肥方向转移。因为:1、寿、合接壤,两个中心县委原来就有较密切联系;2、合肥也有一支较强的游击队,我们去后,联合起来并肩作战,力量就大些;3、合肥西南与舒城连接,是丘陵地带,迂回性较大,便于打游击。
一九三四年九月初的一个夜晚,我皖西北游击大队从寿县的小甸集出发,经杨庙的孙家圩子,进入合肥县境,由合肥中心县委联络员朱延凯带路,渡过了三河。又通过合肥中心县委地下交通员彭家良,找到了中心县书记刘文(又名刘敏),刘文见到我们,非常激动,他说:“你们来的太好了,太及时了。”原来,他们的处境,也非常困难,??三河区区长五庚年在正对他们发起疯狂“围剿”,他们已损失惨重,游击大队长,政委颜文斗和中心县委的一些优秀领导人,都先后牺牲了,只剩下孙仲德、奚业胜等五六人和几条枪在坚持。我们队伍一到,群众奔走相告,斗争情绪高涨起来。经商量决定把两个游击队合并成皖西北游击大队,大队长曹广海,政委张为屏,大队副孙仲德,曹云露、马实分别担任组织、宣传。会后派交通员去上海向党中央请示。不久寿县中心县委书记仇西华被捕,中央同意将寿县、合肥两个中心县委合并为皖西北中心县委,书记刘文,组织部长张为屏,宣传部长曹云露、军委书记曹广海。
王庚年听到我皖北游击大队进到合境内,十分震惊,立即带反动武装来拦截,我们刚离开地下交通员彭家良家,就同王庚年的保安队接火了,我们侦察到敌人不多,又无充分的战斗准备,决定对他痛击,我们部队打的很勇敢,战斗了一天,只有薛道义一人负伤,而王庚年的保安队伤亡不少。夜间,我们向舒城方向转移,上了春秋山,第二天是旧历重阳节。因私守不严,和尚下山告密,次日清晨,舒城县保安队和张学良的正规军危围了我们。为了避开敌锋,决定突围,由曹广海率部在前,我和马实继后,我们边打边撤退,撤到至白花岭,曹广海同志负重伤,敌以数倍于我,把我们围得水泄不通,一切火力都用上了。我们子弹打完了,把敌甩过来的手榴弹,捻起来又甩过去。部分敌人冲上来,我们与敌肉搏。曹广海同志伤势过重,打他送到老百姓家门板上躺着,他手中坚握枪说:“我不行了,你们走吧!有部队就有一切,你们走,我不会当俘虏的……边说边向将腰部缠着钱袋解下来交给我,正说着敌人机枪又打过来了,击中了他的头部,曹广海这位对革命事业忠心耿耿而又英勇善战的好同志。就这样牺牲在白花岭的。我们怀着无限的悲痛心情和对敌人的刻骨仇恨,继续投入战斗。直到深夜,我们击敌不意地向他指挥了处突然冲过去,才突击了突围,下了山。
我们虽然突围击来了,但损失很大,部队一百多人伤亡过来,大队长曹广海和几个中队长、指导员颜珍国、??发明、??大稳子、卢大个子等一批优秀骨干分子牺牲了。下山后,我和孙仲德、曹云露、马实带领剩下的四十多人,渡过了沙河,到了肥西缺牙山进行整顿。书记刘文赶来和我们开了会,分析了形势,研究了对策,决定将部队化整为零,分散活动,迅速扎根下来,发动群众,恢复和建立党的组织,并决定把春秋山战斗情况,报告中央,等待指示。
一九三五年元月,中央派李德保来传达指示:“为了加强领导,将皖西北中心县扩充为皖西北特委,刘文任书记,张为屏任组织部长,李德保任宣传部长,王大姐任妇女部长,张麻子任农运部长。”又根据中央“部队要继续发展,扩建为游击师,要打通与老区联系,在可能的条件下,建立新苏区”的指示,特委决定成立皖西北游击师,任命孙仲德为师长,张为屏任政委,曹云露任参谋长,游击师下辖一、二、三连,当时全师约六、七十人,百把多条枪。杨银声、??祖功、冯兆鲁、徐三和、薛汉章等分别担各连连长指导员,从此,皖西北人民的革命斗争,有了皖西北特委的领导,有了皖西北游击师这支红军武装的保护和支持。
化整为零,发动群众,开展“扒粮”斗争。
皖西北特委和皖西北游击师的成立,使皖西北地区形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一变化根本原因,是农民阶级和地主阶级矛盾的结果。当时皖西北地区水旱灾严重,年年歉收,国民党反动政权,对广大贫苦农民繁重地苛捐杂税和地租剥削,不仅没有减少,更加巧立名目,增设层次,在乡、保、甲的基础上,又设什么塘埧委员,农民饥寒交迫,走投无路。皖西北特委考虑群众的困苦,抓住当时这一突击的阶级矛盾,研究决定,把骨干力量分到各地去发动群众,开展“扒粮”斗争(又名分粮),经过斗争,把群众吸引到革命斗争的行列中来,使革命烈火,越烧越旺,掀起革命斗争新高潮。当时特委和游击的领导成员具体分工是:刘文带一些人到庐江、巢县、无为一带,张为屏等舒城北乡和南乡,顾鸿等到庐江、巢县,孙仲德、曹云露、马实笛在合肥西乡,有时也到南乡。无论分到那一个乡,都是白区,在白区坚持武装斗争,是非常困难,也是极期艰险的。这时鄂豫皖红军早已北上抗日了,留下少量部队,在高敬亭同志的领导下,隐匿在大别山区活动。地方党的组织,差不多被破坏了,幸存的党员和积极分子,也转入地下,而且他们的政治态度,我们新到一地,没经考虑前,也不依??。国民党对我们“清剿”、“封锁”也是非厉害和残酷的,敌众我寡,若稍露行迹,即有遭致被困,被捉杀头的危险,真是时刻像在虎口里守日子,正像陈毅同志在《梅岭三章》中所写“断头今日意为何?……”我们的同志坚忍不拔,视死如归,采取了分散隐匿,昼复夜起,攻其不备,避实就虚的策略,设法与顽敌斗争,并发动群众和鼓舞群众,一般群众家里红布、红线、红纸早已不敢用了。国民党为了“清剿”游击队,几乎是三里一寨,五里一堡,任何人经过都要盘查询问,封锁线也特别的多,我们通过封锁线,不是走的,而是爬。我们白天一般不能露面,隐蔽在群众家里,完全是夜晚活动,在群众家里也不能固定一个地方,今天在这里,明天在那里,有时一个晚要移动几个地方。为了保护群众,我们无论在那里,都做到来无影,去不留踪,每确定到那一家去,大都活动一夜之后,趁天没亮时就摸到他家卧室窗口,发击暗号,对上了号,就轻悄悄地进去,一直跟到天黑时才离开。要是对不上号,就立即转移,虽然我们的行动是好样慎密,也曾多次遭到敌困、袭击。有一次,约在一九三六年六月,我和陈郁发、顾鸿、奚业胜、轩祖功等八人,夜晚在??家桥附近鲍家塘村子里执行任务,被坏人范锐三甲长发现,向敌告密,第二天一亮,敌约百余人包围村后,在这万分紧急时刻,我命令大家准备好,指明射击方向,喊一声“跟我冲”顿时八支卜壳枪朝着一个方射击冲去,打的敌人人仰马翻,措手不及,我们全部安全突围了。又有一次顾鸿、杨银声、奚业胜、陈郁发等在火??(地名)秦益??(党员,现任海军某部部长)家,他们晚上九时去的,不久,国民党军队来了,顾鸿等就同他们打起来了,幸好国民党人不多,不敢恋战,接火后就走了。这次战斗中,杨银声臂膀负伤。事后分析国民党根本不知道我们在这里,是嫖女人,而碰上了我们。
巢湖一带,土匪特别多,也给我们的活动设置困难和干扰,土匪之多,历来出名,当地流传这样一个故事:“一个打雁者,打了不少雁放在路过,有一个律师经过,想要一只,打雁人不肯,律师生气讲:“百里巢湖,二十里湖滩,推枪打雁,良匪难分,说明你不是匪,即通匪,不是通匪也是窝匪。”打匪者见律师真去报发,就给了他一只。说明土匪之多,那时卫立煌任安徽省之长,因他“剿匪”有功,为了表彰他,国民党把金寨改为立煌县。他剿匪,主要剿红军,企图消灭共产党。对于真正害人民的土匪,不仅不剿,而且相印相通,均分赃物。一九三六年隆冬季节,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顾鸿、孙仲德一道,送信给我和曹去露,从冶父山北朱家老坟院,经铺子岗、三岔路,到了鸡鸣山时,雪已下的很深,行路艰难,??我很疲倦了,打算到鸡鸣山的松树林里休息一下,刚一停下来,孙仲德想抽烟,央求顾鸿道:“让我抽支烟吧”他想这里反正没有人,怕什么呢?顾鸿同意了,说:“你用手捧着烟!(意思怕火星被人发现)老孙刚把火柴一擦燃,就吁到敲配树声,邦!邦!邦!三下,那知国民党区大队巡逻来了。三下响声之后,就顺着雪光看到有人影响我们移动,好像在包围他俩,他俩音量后,由顾鸿同志向人影处开了一枪。一枪击去,引起四面响枪包围,他俩立即突围,孙仲德惜财,又穿着日作衣衫夜当被的长袍子,跑不动,顾鸿接着孙拼命跑了十几里,实在跑不动了,到了菊海寺附近截店村子地下党的负责人夏日王家隐蔽,刚坐下来,地方党的同志来到夏家报告:咋晚区大队与土匪遭遇,区大队负伤一人。”就是孙仲德他俩开枪打伤的。国民党为什么要敲松树之下呢?后来我们捉到当地一个地主交待,“敲三下”是国民党与土匪联络暗号,这个区大队雪夜击来,名为巡逻,产则是通匪分赃来的。巢湖这个著名的土匪窝子,直到一九四八年我人民解放军去后,才把它真正肃清。也有很多时间,是在群众巧妙的掩护下,摆脱危险的,在一九三六年七、八月旬,一个大白天,我和曹云露、顾鸿、陈郁发、冯兆鲁等六、七人,在截家桥附近小罗家冲一个赤色群众家隐蔽,突然民团来了三、四十人,村里顿时鸡飞狗叫,乱成一团,青年妇女都躲藏起来。我们担心受包围,打算冲击去。这家男主人下地干活去了,只有女主人在家,一个三十多岁的农妇,好似看透了我们的心事,连忙进房来告诉我们:“敌人人多,冲出去要吃亏的”,农村卧房内光线较暗,她叫我们藏在房内暂不要动,按照她的计谋行动,我们凜声禁气,枪弹上满镗,紧握匕首,在她家卧房内的床空处、米缸间蹲着,见机迎敌,大嫂坐在大门坎上纳鞋底,当国民党快要她家门口时,她大声喊道:“老总,你们辛苦了!来家喝杯茶吧!(暗示我们敌人已来)几个民团吆吆喝喝的进到她家房里,她从容不迫的敬茶、奉烟,并告诉她家男人下地了,自己没有鞋穿,趁大忙来到,在家里赶做。这些民团一方面有点累了想休息,另一方面看大嫂对他们恭敬,就没在她家翻箱倒柜,在堂房坐着喝茶抽烟,幸好集令哨声响了,他们拿走了剩下的烟,拔腿就跑,避免了一场肉搏。后来才知道,民团事先没有发现任何目标,而是到乡村打鸡来的。陈郁发当时年纪最小,睡觉打大鼾,每当白天隐蔽在群众家里时,怕他鼾声引起外面人听到怀疑和暴露,因此每当他睡觉时,不让睡熟。最后没法,就把派到巢县特委机关里工作了。
虽我们极其艰苦的条件下,秘密开展活动,但群众还是逐渐发动起来,我们每到一处,首先是恢复和整顿党的组织,物色积极分子,由点到面开展工作,到三五年深秋,又多次开展了群众性的“扒粮”斗争。
群众“扒粮”斗争,是在各地党组织和党员的领导下,秘密发动和组织的,具体做法是:先由地下党选择和确定好的“扒粮”对象,并负责将其家里的粮食、武器、内外防御工事,详细调查清楚,报告给红军武装部队,再研究确定“扒粮”日期,参加人人员、涉及范围、集合地点。还规定了严密的组织纪律:1、参加“扒粮”群众,必须带马虎帽;(戴上后只露两个眼睛不露面);2、“扒粮”时不准讲话,以免声音被熟人听见而暴露;3、挑粮的箩筐和绳子必须结实(用新的绳索),以免中途绳断筐裂而露痕迹;4、不准私自??私拿地主家里任何东西;5、不准搜女人腰包;6、行动要迅速敏捷,集合哨声响,全部撤离村庄。以上规定和纪律,分别秘密通知群众,按时到达集合地点,由红军武装掩护前去“扒粮”。到了目的地后,先由红军战士翻墙进屋,把地主全家关押在一间房子里,警告其不准乱说乱动,然后带领群众进去装粮,粮食装好后,再由红军武装护送离开。为了不留痕迹,又能迷惑敌人,红军护送时,故意在与群众去路相反的方向路上撒些谷子。为遇到下雪天气,前面走了,后面派人扫平脚迹。这些既达到了群众“扒粮”的目的,又掩护了革命力量的安全。有时一个县内,同时就几处“扒粮”,搞得敌人惊慌失措,不知所从。国民党反动派和地主阶级,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放松对农民运动的镇压,不管当时他们施放多少毒计和高压手段,都扑灭不了农民革命斗争的火焰,农民斗争的烈火,不仅越烧越旺,而“扒粮”斗争,越来越有经验:1、他们每家门轴,都摸了油,深夜开关门没有任何响声;2、“扒粮”后和参予地主家周围关于“土匪”抢粮的议论,一方面议论土匪什么都不要,就是要粮食(让所有群众明确),一方面探听敌人的动向,注意对策。
还是亲靠亲,邻挨邻的发展“扒粮”群众组织,扩大赤色群众队伍,(群众称扒过粮的为在组织)经过几次“扒粮”斗争,群众组织越来越大,我们的红军游击师也就越来越有群众的基础,这样就改变了我们的困境。一九三四年秋,皖西北游击大队,从寿县刚到合肥时,在春秋山被反动的军队包围了,突围后,不少伤员没有地安插。而在赤色群众组织发展后,给我们游击队武装活动,提供了良好的条件,小股武装执行任务,也受到群众拥护,不少群众(赤色)要求参加我们红军各县的游击小组,纷纷拿起武器,在红军游击师的领导下,积极活动起来。我们游击师的队伍,也不断壮大,三个连的战士,都有了充实,全师总计已有三百余人。我们的住处和活动场所,相对稳定一些,国民党地方小股民团,不敢随便来犯。
集零为整,攻打敌人
为了进一步发动、组织和开展灵活机动的游击战争,特委分析了有利形势,研究决定,把一部分“扒粮”斗争交给地方游击小组(又名赤卫队)负责掩护,将分散活动的游击师战士集中起来,打掉几个碉堡,攻打几个区镇,以扩大影响,从而把皖西北游击战争迅速开展起来。当时研究游击战争的原则是:不轻易打仗,不盲目的有仗就打,而是有政治目的打,要打扩大政治影响的仗;要打能发动群众的仗,要打能得到物资补充的仗;要打没有损失的仗。作战方式,主要是突然袭击和伏击。多数时间是夜间袭击,来一个“摸瓜”或者“一锅端”,有时白天埋伏在敌人回去的路上截尾子,打掉队的。或者化妆成敌人的模样,打进圩子去,打他个冷不防,或者爬到敌人封锁线外去,奇袭敌人据兵和后方。一九三五年三月,我们攻打了肥西众兴集。这个集镇离我们住地缺牙山约七、八十里路,镇上经济繁荣,是国民党活跃的据点,当时民团长××在那里??横行,强占有夫之妇,民愤极大,决定从起开刀。这一仗是远途奔袭,但我们充分利用内线作用,堡垒很快就攻破了。集上有个叫任继周的(人称他大任)市民,老婆长的颇有姿色,被民团团长强行霸占了,大任恨之入骨,想寻找机会报复,苦于没有门路,我们得知后,经常派人去做他的工作,不久发展了他的堂弟任继年(裁缝)入党,后又发展他入党。经过周密计划,我们游击队,先派一个小队化装成老百姓,悄悄的进到大任的家,天刚拂晓,大队急行军赶到,未取里应外合,突然袭击,焚烧了敌人碉堡,消灭堡内敌人,活捉民团团长,缴获长、短枪三十余支,将集上大商号的油、盐、布、南北货等物,分给当地贫苦市民,大大扩大了红军影响。当天就有不少的群众要求参加我们的军队。我们的皖西北游击师,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正式向群众宣告成立的。成立后在三个连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一个手枪连(又名特务连)命徐三为连长。徐三,又叫徐三驼子,当地人,有长期地下斗争的经验,特务连成立后,对敌情了更及时、准确、具体了,因而对敌人打击更很,更有的放矢。
攻打卫家圩子,又名卫家水城,因为圩子周围有一耕水城围着的城堡,只有一条路击入,这条路不仅常有重兵把守,还设有吊桥,只有他们自己人击入时,才放下吊桥,平时吊桥都是高吊着,任何人无法击进。一九三五年四、五月间,为了引敌击洞,我们将小股部队打进卫家围子,把附近的敌人也引将击来,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进攻经过是这样的:头天晚上将大队拉到卫家圩子附近隐蔽,封锁消息,第二天由特务连长徐三选好十名精明强干的战士,穿国民党十一路军的军装、符号,冒充敌人的清乡队,喊开了城门,命令守兵放下吊桥,闯进卫家围内,捉住卫家的家主,宣布我们是红军,迫其下令缴枪,在这种情况下,卫家一方面下令缴枪;一方面暗地派人往敌人据点送信,要求派兵来消灭我们,我们详若不知,在里面不慌不忙,要卫家杀猪做饭,不久约百余敌人援兵向卫家卫圩开来,等他们退到我军伏击圈内,打了他一个不防,敌伤亡很大,而我军没有一人负伤。这次战斗打得敌人很狼狈,有些敌人士兵在我军追击下,天热,跑不动,不少跳进水塘,当了俘虏,我军缴了一些枪支弹药,浩浩荡荡转移了。这次战斗,对敌震动很大。接着一九三五年十月间攻打庐江县北乡截家桥镇,击退了庐江县常备队,俘虏了庐江县县长汪培实的叔叔——墉埧委员汪显亚和叛徒姜必胜,当场处决了。扫清了我们必经这路的障碍。
每打一处,群众蜂拥而来,要求参加我军,我军从中挑选一些好的,身强力壮补充我军。过去组织“扒粮”和游击队的活动,都是夜间,打集镇是白天。一般是拂晓进攻,开仑放粮,部队得到补充就撤离。白天行动,队伍拉的长长的,颇有浩浩荡荡之势。土豪劣绅看到了十分害怕,反动武装又来不及找到我们。来援卫家圩子那次,敌虽赶来了,又中了我军的埋伏,被我军打的死伤很多,俘虏了几十人。皖西北游击师从起威震四方,孙胖子(孙仲德师长)、张矮子(张为屏政委)、曹瞎子(曹云露参谋长)名扬四乡,敌闻胆颤心惊,群众呼到欢欣鼓舞。合肥、庐江、舒城等县的革命形势,有了很大的好转。过去一个村庄只一户或几户“赤化”的,后来整个村庄“赤化”了,且村与村联成一片,游击队白天都可以背枪走村串户了。村与村之间,党的组织不仅质量上有大发展,而且相互间勾通了,还有十几村子和地区新建立了党的支部,据我回忆起和顾鸿同志笔记上记载有:庐江县黄土山芮家岗支部、??家桥南范家岗支部、一窝蛋支部、野父山北朱家老坟院支部、小罗家冲支部、菊海寺附近截庄村支部、排家圩支部、麻石桥支部、巢县沐家集的丁庄、查北店支部、无为县猪头山脚下瓜棚、夏有店支部、候家桥、黑店子支部等十多个支部,统计党员一百多人,加上整顿和恢复的党组织共计二十多个支部,党员一百五十余人,各地方赤卫队,在当地党的领导下,都有了十几支和几十支枪等。红军游击师发展到了五百余人。军威大振,激励人心。
为了打通与老苏区联系,又建立巩固的根据地,我们兵分两路,一路由孙仲德率领一个连一百五十余人去苏区整训,寻找红二十八军的八十二师,一路由马实率领就坚持。张为屏、曹云露去巢县和肥西治病和养伤。一九三五年秋季,孙仲德率领一个??连人,经过舒城晓天,到了岳西县的薄园和黄麦园一带,找到了红二十八师的手枪团,与之会师了。该团派一师级干部来任我游击师副师长。这一带自红四方面军撤去后,国民党军队破坏及非常厉害,许多庄子被烧掉了,老百姓被强迫集中到大寨子里,不敢与我军接触,生活非常困难,群众中流传着“家住黄麦园,辣椒当油盐;(即没有盐吃)家住大山头,松木做灯油(即没有点灯的油,就烧松木照明)”。红二十八师,当时人已不多了,装备很差,为了帮助他们解决一部分给养,孙仲德德率游击师汇合手枪团,打开了肥西烧脉岗,消灭了五十里铺,臭名昭着的“汪家五虎将”(国民党地方民团团长汪大洋的五个鬼子)。接着在肥南打了一些胜仗,缴获了许多枪支弹药和生活用品,改善了红二十八师的战士生活。我游击师在整训中,也提高了素质,扩充了力量。这时特委在肥南彭家圩子召开了一次会议,决定拨给红二十八师全副武装一个连。我师和红二十八师互相支援,亲密无间,形势发展不断对我有利,不料,副师长带来一个随员,从中挑拨扇动,离间两个部队之间关系,导致游击师的连长任继周叛变,打死了副师长,带着一连人枪投敌(明白真象的战士,又逃回不少)使我军元气损伤很大。几乎与此同时,马实率领的部队,在肥西中派河的清明寺遭到敌人包围袭击,由于指挥失误,伤亡惨重,突围中一个未连几乎全部战淹死在中派河中,只有极少的人逃了出来。从此我皖西北特委、游击师的活动,又追入了艰苦的再分散阶段。
寻找党中央,分批去延安
苏区整训部队,任继周叛变,中派河突围伤亡惨重,面对这种困境,特委派人去巢县普仁医院接我出院,当时我治伤未愈,出来收捡残局,将马实所率领逃散的几个人收回,带领到苏区与孙仲虎同志处剩下来的人会合了。根据当时的战士思想情况和生活习惯,为了保存这支武装,决定离开苏区,仍回到巢、无、庐、舒边界。归途中,得知叛徒任继周投敌后,颇受国民党赏识,封他为“剿共”特务组组长,专门负责侦察游击师的动向。敌人利用他熟悉我师情况和活动规律,妄图围歼我们。这个叛徒确实为国民党很卖力,据地方党的组织的情报,他经常率领武装特务,到处寻找我军跟踪,开始时白天出来,晚上回去,不敢在城外歇宿,后来他错误的估计了形势,胆子越来越大了夜晚也敢在回乡寻查。 来这条狗的存在,对我军威胁很大,决定全力以赴地除掉他。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我地下交通员来报:“任继周和他的武装小组,正在舒城春秋山附近祠堂里,猜拳饮酒,寻欢作乐。“我军立即整装出发,包围了祠堂,大声喊到:“交出任继周,缴枪不杀,否则,放火烧掉你们。”特务们为了保全自己,把任继周推了出来,我军无数颗仇恨的子弹,一颗一颗的都集中在他身上,结束了这个叛徒生命,缴获了敌人全部枪支。
虽除掉了跟踪我们的叛徒,这个心腹之患,但终我军人少力薄,国民党地方民团又猖狂起来。部分战士信心不足,个别的动摇逃跑,为:任继年于一九三六年底携枪逃跑,加上地方党组织的活动也日益困难,我们再度进入昼伏夜起,隐蔽活动。了为巩固这支武装,稳定军心,曾搞了一次较长的时间的深夜袭击——“摸瓜”(除霸)“打狗”(除特务、叛徒),但仍难氛围局面,恢复元气。
为了宣传我党主张,也为着寻找无为县地方党的组织,特委决定就在一九三六年七、八月间,无为县西乡六峰山(当地人叫蒋家山口)有一天民间唱京戏的机会,向看戏的二千余群众,宣传我党抗日主张,揭露蒋介石不抗日专打内战。演讲者孙仲德同志,他以皖西北红军游击师名义出现的,话后,当时就有百余群众要求参加我军队。这一次演讲后,震动了巢、无、庐县等,三天后巢县、无为县、庐江县就组织了三县联队防指挥部在魏家埧镇,三县常备队轮流驻防卫家埧,妄图剿灭我军。
皖西北特委改选。特委书记刘敏自己提前来说:“我肺病很重,特委改选由其他同志负责。”于一九三六年(农历十二月二十三日)在庐江北乡,??家桥镇南边的宋家小圩子进行改选的。特委改选后的分工:书记刘敏、副书记兼宣传部长曹云露、组织部长张为屏、军事部长孙仲德、青年部副部长杨银声、负责妇女工作冯北鲁、顾鸿、奚业胜和陈郁发均为委员。一九三七年三月间,特委成员在盛家桥附近的麻石桥村高家田家开了一次会议,决定遣散部分战士回家,留下精干的力量,以??业为掩护,分散活动,重新发动和组织革命力量。刘敏、杨银声去黄麓师范所属的钟庙小学教书;孙仲德、奚业胜等以大米商为掩护,活动在长江中、下游,他们买了一条大木船,特造成夹底,底下藏枪支,底上装大米并待机在白沙州一带,组织群众“扒粮”,为党筹集经费和枪支弹药,张世祥、冯兆鲁、??祖功等在浙江的长兴县煤矿区,开了一个三友实业商店;曹云露、顾鸿等在庐江县、巢县南乡、无为县西乡,肥西一带领导赤卫队活动;张为屏带家眷去巢县城内,利用住院结识上层关系,以大地主大米商住家掩护,建立秘密地特委机关。将全师多余的枪支,收藏起来,我们收藏的办法,现在想起来,也是很有意思的,短枪一般随身带了,长枪都擦油、捆紧、包好后趁夜深人静搬出去,到事先侦察好的新坟地,把它挖开,将尸体拉出来,丢进没人到的沟壑里把枪装进棺材,然后盖好,掩土做记而去。有些地主的棺材,油漆得非常好,枪藏进去,既防潮、又安全。这些枪支,都为我后来从延安回来抗日,起到了较大的作用。
为了共度困难,团结一致,坚持革命到底,会上还举行了宣誓仪式,誓词大意是:“春蚕到死比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为了革命胜利,团结一起,永不叛党。”
在这分散活动日子里,我们多么盼望党中央的指示!多么想知道党中央的消息!为了寻找党中央,一九三六年夏天刘敏和我去上海,党中央虽未找到,但得知党中央到达陕北了。一九三七年三月间,又派孙仲德到了西安,找到了八路军办事处和中央局,汇报了三年来皖西北特委和游击师的活动情况和当时艰难处境。中央局研究确定派宋天觉同志回安徽,接替原特委成员的工作,特委成员刘敏、曹云露、孙仲德、杨银声、顾鸿、奚业腾在刘敏的率领下第一批去延安,我和陈郁发二人因要交待工作,第二批去延安,共七人到延安。
到延安后,曹云露、陈郁发二人被分配在中央党校学习,刘敏因肺病严重,留在西安治疗,后派往到河南任省委副书记或是组织部长,我和其他成员,全部进入“抗大”,经过一段学习之后,一九三七年底,我和曹云露被分配回安徽组织“安徽工委”贯彻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团结各方抗日的力量,孙仲德、顾鸿在一九三八年三月间,分配到皖南新四军工作。杨银声、奚业胜和陈郁发同志留在陕北地区工作,先后都上了抗日战争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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