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大别山武装匪特首领之一的岳岐山,绰号“岳葫芦”,化名张道生、邱传义,原籍河南潢川,自幼习武,青年为匪,能登高上房,双手使枪,左右开弓,百发百中。他人矮腿短又善跑,而且惯于看风使舵,先后投靠日本人和国民党,左右逢源,反反复复,横行无羁,就像一个扳不倒的“葫芦”,所以就得了个“葫芦”的绰号。岳岐山一生作恶多端,以霍邱为巢穴,活动于鄂、豫、皖三省边区20多个县市,所到之处,奸杀焚掠,无恶不作,老百姓苦不堪言,恨之入骨。
岳岐山长期受国民党军队控制,曾先后被委任为霍邱县“自卫军大队长”、“自卫团团长”、“淮河挺进支队司令”兼“寿县县长”、“中央反共自卫军第一纵队司令”。所辖土匪武装时聚时散,经常保持在一两千人,仅支队以上的头目就有60余人。1949年2月窜进大别山区与匪特头子汪宪、袁成英之流勾结,妄图长期占山为王。汪、袁被歼后,岳岐山带领部分匪徒潜逃,转入地下与我剿匪部队和公安人员周旋二年之久,四处流窜,危害甚大。
一
为早日清除大别山区匪患,
剿匪指挥部决定,集中霍邱县大队四个中队,分区派一个连兵力配合,拔掉岳匪在叶集的这颗“钉子”。
叶集,位于豫皖交界的集镇,是出入大别山咽喉之地,镇上有两条“十字”形街道。岳匪之所以龟缩在此,他自认为此镇进可入河南、安徽两省山区隐身、流窜,退则可把住街中要道,利用两条“十字”形街道形成交叉火力,坚持固守。
我剿匪部队通过内线了解到,近期有一股残匪张连合部要从金寨二道河赶来汇合,根据这一情况,决定由县大队冒充张连合的队伍,闯过岗哨,突袭叶集镇,打岳匪一个措手不及。
一天下午,在大队长章南山的率领下,剿匪部队从四面包围叶集镇。一个中队大摇大摆地走到西街口,几个放哨的土匪挡住了去路,“哪一部分的?”
“张连合部”一个队员高声回答。
这个队员话声刚落,其他队员闪电式扑向哨兵,“不许动,举起手来!”
哨兵解决之后,队员们迅速向指定位置冲去。“嗒、嗒、嗒”一梭机枪子弹从远处的碉楼里射出来,原来部队的行动被藏在碉楼里的土匪发觉了。同时,镇里几处响起了枪声,位于街中心三个碉楼的机枪组成火力网,封锁住“十字”形街口,密集的子弹压得战士们抬不起头来,有几个队员不幸中弹牺牲。
随着轰轰几声巨响,三个敌碉楼被爆破组一个个解决了,随着嘹亮的冲锋号声,分区派来的解放军战士和县大队的队员们从四面八方扑向镇中心。土匪们个个慌了手脚,像没头苍蝇乱撞。战斗很快结束了,一共打死土匪60多人,活捉70多人,缴获机枪5挺。岳岐山手下的“五虎将”也全部被捉。
清点俘虏时,却怎么也找不到岳岐山。原来,这天下午,岳带着几个随行人员到了镇的南街,正在一家浴池里悠闲地洗澡,忽闻枪声大作,他知道是冲着自己来的,乘着澡堂一阵骚乱,岳光着背、赤着脚,仅穿一条裤衩,跳窗从澡堂的后门溜出去,沿着小道,钻进草丛,又一次逃脱。
二
1950年夏秋季节,岳岐山身边的亲信和爪牙,有的被捕获,有的被击毙,少数未捕获的也在我控制之下。此时的岳岐山经常只身一人东躲西藏,成了光杆司令。
但是,岳岐山为匪多年,阴险狡诈,多疑多虑;长期土匪生涯,也练就了一手追捕与反追捕、围剿与反围剿的伎俩。一年多来,岳岐山先后流窜到六安、淮南、蚌埠、滁县、南京、武汉等地,多次组织反革命行动,煽动区乡留用人员搞武装叛乱,袭击我区乡政府,在霍邱陈棚子一次活埋我干部和群众24人,策划并一手制造了长塘稍(今长集)、孟集区等地流血事件,致我干部战士牺牲40余人;在金家寨一次抢劫群众40余家
为了擒拿这个顽匪,县、地区、省以至华东局都向全国发出了通缉令,公安部门还派出大批侦察人员,利用可靠特情,布下罗网,待机捕获岳匪。一次岳岐山窜到寿县正阳关,抢劫了大批财物,作为活动经费,我公安人员侦破了这个地下反革命组织,逮捕了30余人,而岳又窜至蚌埠隐匿。随后,岳从蚌埠回窜淮南,与匪首许傻子计划组织武装,又被我公安机关迅速破获。腊月初,岳又窜至正阳关,住进迎春旅社,被我治安积极分子发觉,公安机关立即包围了该旅社,捕获其同伙田行三,岳岐山又乘隙逃脱。
群众反映,岳岐山可能混在群众的船只当中,往来于寿县、正阳、霍邱一带。我分区剿匪部队也组织了淮河水上剿匪支队,乘上帆船,在淮河上往来巡逻、搜索。在一次水上巡逻中,与岳匪船只相遇,土匪们弃船逃跑,被河水淹死20多人,可仍然没有捉到岳岐山。
就这样,剿匪部队和侦察人员脚跟脚地追,而岳匪一次次逃窜,追到滁县,岳逃往南京;追到南京,岳又潜回淮南煤矿;追到淮南,岳又窜到武汉。从农村到城市,从山下到山上,侦察人员时而南京,时而武汉,连续作战,废寝忘食,连一夜好觉都睡不上。岳岐山是鄂豫皖边区有名的匪首,手段残忍,恶贯满盈,一天捉不到岳匪,群众就心有余悸,恢复生产、搞社会主义建设的积极性就要受到影响。地方政府和剿匪人员都很着急。为早日捕获岳岐山,解放军第九十师与县、地公安局派出一批精干人员,伪装成开饭店老板、卖小商品的店主、摆渡的船工等等,在车站、渡口等主要地段设卡布网,张网以待。可岳岐山仍杳无音信。
秋去冬来,眼看1951年春节就要到了,终于等来了岳岐山的消息。根据一个起义人员提供,庙岗集冯效安家与岳岐山有亲戚关系。遂派人员以卖小白布为掩护,了解到岳岐山的小老婆尚在冯家,当晚在其小老婆处搜到岳的一封来信,大体内容是,岳准备在寿县板桥集许家圩子过春节。与此同时,公安人员捕获到岳部连长万凤云,万供出前几天还给岳送去70万元钱(旧币),岳的隐藏地点可能在寿县许家圩子王亚生家附近的碉楼里,或许家圩子东北角的碉楼里。
两条线索基本一致,这一可靠情报使追捕多日的部队和公安干警兴奋不已,我驻军九十师与霍邱县公安局立即召开会议,很快制定缉捕计划。决定由霍邱县公安局侦察股长赵帮安、副股长陈德桥为正副组长,抽出精干侦察员6人,组成8人缉捕组;驻扎在寿县板桥附近的剿匪部队九十师二六九团二营配合行动,趁除夕之夜包围岳岐山可能藏匿的两个圩子,由赵邦安率缉捕组进圩搜捕,意在活捉岳岐山。
三
从霍邱到寿县板桥集,有80多里路程。缉捕人员当晚出发,经过半夜的急行军,赵邦安一行内衣汗湿了,西北风一吹,浑身发冷。在这辞旧迎新的夜晚,家家户户摆上可口的菜肴,举杯欢庆解放后的第二个翻身年。而赵邦安一行随身带的干馍,早已冻得像铁块,一咬一个白印子,没有开水,只能放在口里嚼碎,慢慢地吞下去,那味道实在不好受,可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毫无怨言。
噼避啪啪的鞭炮声迎来了除夕夜。岳岐山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想共产党也是人,不可能年都不过出来追捕,更何况现在藏身的地方他们怎么能想得到呢?
可晚上刚到王亚生家的时候,多疑的岳岐山还是故意敲山震虎地问:“亚生,我觉得今晚的情况不妙,你该没露出风吧?”“没有,没有,连我老婆事先都不晓得,这是杀头的事,我哪敢!”王亚生吓得连连摆手。
“嗯,我可不是走麦城的关羽!”说着岳岐山掏出手枪往桌子上一拍,给王亚生又上了一道紧箍,“告诉你,要是你做了什么手脚,阴曹地府我也饶不了你!”“岳司令,你手下有几个敢吃里扒外?”听到这里,岳岐山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酒足饭饱之后,岳岐山多少天来第一次有了睡个安稳觉的感觉。
屋外,解放军九十师二营已封锁了许家圩所有的出口处,将圩子团团包围,慢慢缩小包围圈。
王亚生家的碉楼下有一明一暗的两间屋子,王亚生夫妇睡在外间,岳岐山睡里面的暗间。经过大年之夜的纷扰,他们早已进入了梦乡。
天色渐亮,缉捕队员们悄无声息地靠近了王的屋下,紧贴大门两旁,屋内还一点动静没有。赵邦安“腾”地一脚踹开大门,电筒一照,“不许动!
王亚生瑟瑟索索抖成一团,结结巴巴地说:“你们是……”
“公安局的,岳岐山在哪里?”赵邦安威严地问。
“他……他……他走了!”
“什么时候?”
“三更天……”
“撒谎!两更天圩子就被包围起来了,你把他藏到哪儿去了?”王亚生不得不低下头,用眼神告诉公安人员:岳岐山还在里间。
外面的响声惊动了岳岐山,他立即向碉楼上窜。赵邦安听到脚步声迅速冲进里间,刚上碉楼第二阶梯时,只听一声枪响,赵邦安左胸中弹倒地。同志们把他抢出碉楼,身负重伤的赵邦安对身边的同志们说:“不要管我,岳葫芦在上面!”
听到枪声,解放军四连的战士立即将碉楼围得水泄不通。但岳岐山却困兽犹斗,凭借碉楼和精湛的枪法进行顽抗,以拖延时间,等待逃跑的时机,致使我多名指战员负伤。双方相持不下,当日中午,二营营长和教导员带领一支增援部队赶到。为避免增加伤亡,多次向岳岐山喊话,敦促他缴枪投降,保证其人身安全。岳岐山提出要他的朋友来作见证他才投降。部队随即从板桥集找来了他的一位朋友,可朋友来后,岳仍不投降,又提出要他的老师、军统特务白云亭来。其实他早已得知白已落网,显然有意拖延时间,想乘天黑之后寻机逃跑。
眼看天色将晚,部队和公安人员不再等待,营长下令架起重机枪,集中火力,齐射碉楼。在猛烈攻击下,碉楼被打成蜂窝一般,尘土飞扬,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岳岐山已别无选择,这才乖乖地把枪扔下来,举着双手,跪在地上就擒。可年仅28岁的赵邦安同志,经全力抢救无效,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活捉“岳葫芦”的消息顿时在四面八方传开了,人们奔走相告,一片欢腾。当地群众扶老携幼涌向许家圩子,担酒挑肉,慰劳为民除害的解放军指战员和公安干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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