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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学大师马一浮与共和国领导人的交往

发布时间:2014-10-21 08:22:06 审稿:人民网 作者:陆党宣 浏览:4104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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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一浮(1883—1967),晚号蠲叟,浙江绍兴人,著名儒学家、理学家、佛学家、翻译家、诗人、书法家,与梁漱溟、熊十力被并誉为“现代儒学三圣”。

马一浮早年是闻名遐迩的“读书种子”,后来更以其学问和诗词以及书法等为世人所知。在新中国的历史上,他受到过毛泽东、周恩来、陈毅等共和国领导人的多次接见和宴请,其中陈毅还与他结为诗友。

毛泽东特地邀请马一浮坐在自己和周恩来之间

毛泽东对马一浮仰慕已久,特别是1956年以后,共和国的知识分子政策有了很大的改进,马一浮作为文史耆硕更加受到了重视。据马一浮的亲属回忆,马一浮与毛泽东有过四次接触。

1956年,全国政协召开知识分子大会,马一浮以特邀委员、中央文史馆副馆长兼浙江省文史馆馆长的身份应邀参加。会议快结束时,毛泽东等共和国领导人亲切接见了与会的各位特邀委员,并与大家合影留念。这是马一浮第一次见到毛泽东。

1957年,马一浮又应邀赴北京开会。会后举行宴会,毛泽东特意与马一浮坐在一起。他们互相交谈,颇为融洽。马一浮后来特意书写了“使有菽粟如水火,能以天下为一家”的一副诗联,赠给毛泽东,以示答谢。这副诗联落款的上款为“毛主席莞正”,下款为“野老马蠲叟赠言”。上联取自《孟子》中“圣人治天下,使有菽粟如水火”句,下联取自《礼记?礼运》篇中“故圣人耐(“耐”为古之“能”字)以天下为一家”句。显然,马一浮的意思是把毛泽东比作“圣人”。

1964年,马一浮应邀赴北京开会,毛泽东又一次接见了他。两人谈论了中国古代诗歌等,当时在座的还有马一浮的同道和友人熊十力等。此次会见,马一浮还为毛泽东写了一副古人的名联:“大海有真能容之量,明月以不常满为心”。

也是在1964年,有一次毛泽东接见和宴请全国政协委员中花甲以上的老人,马一浮也在其中。当时他应邀赴宴,先与在门口迎接的毛泽东握手寒暄,随后被安排坐在毛泽东身旁,同桌的还有周恩来、陈毅、粟裕、陈叔通等。毛泽东还特地请马一浮坐在自己和周恩来之间,以示敬重。宴席开始之前,面对马一浮、陈叔通等耆硕,毛泽东不要服务员来摆放碗筷,而是特地让年纪较轻的粟裕来摆放餐具,以示对马一浮等耆硕的尊重。

宴会后,马一浮感动之余,回到杭州写了两副对联,分赠毛泽东和周恩来。前者曰:“旋乾转坤,与民更始;开物成务,示我周行”。落款则为:“集《易》《诗》《汉书》《宋史》句,赠毛泽东。马蠲叟赠言”。后者曰:“选贤与能,讲信修睦;体国经野,辅世长民”。落款为:“集《周礼》《孟子》《礼记》句,周总理鉴正。马蠲叟赠言”。马一浮书写这两副对联时,两眼已近失明,所以书写叫作“瞑书”。书毕,他感到不是太满意,后来又写了两副,直到满意,才交人送出。

马一浮的这两联,前者赠毛泽东,其中用了四个成语:“旋乾转坤”出自唐朝韩愈的《潮州刺史谢上表》一文,意思是说毛泽东领导中国共产党和全国军民打败了日本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反动派,建立了新中国,古老的中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与民更始”出自《汉书?武帝纪》,比喻毛泽东带领全国人民改造了旧社会的面貌,全国呈现出一派除旧布新的气象;“开物成务”出自《易经》,是说毛泽东通晓万物之理,因循物理,得以成功;“示我周行”出自《诗经?小雅?鹿鸣》,借喻毛泽东为全国人民指引出建设新中国的方法和道路,即所谓康庄大道。马一浮虽然是运用现成的典故,一字不改,但整个对联对仗工整,用典贴切,语出自然,可谓是大手笔。而写给周恩来的诗联则把周恩来写活了。

周恩来称马一浮是“中国当代的理学大师”

相比较于毛泽东,周恩来对马一浮的关照则更加细致。

早在1949年筹备召开新政协会议时,周恩来就拟邀请马一浮出席。当时,他是请马一浮的同乡和好友马叙伦用电报转告的。不过,这份由马叙伦署名的电文过于简单,马一浮收到后以为是朋友的私人邀请,未能慎重考虑,因此没有赴会。

1953年,马一浮被安排为全国政协特邀委员。周恩来视马一浮为国宝级的耆硕,对其十分关心。马一浮每次赴京参加会议,周恩来对他坐什么车、住什么房间,乃至房间里的暖气、窗帘等,都一一过问。马一浮长年在杭州居住,为了使他能得以安度晚年,周恩来还曾多次指示浙江省的有关领导,让他们要从各个方面关心和照顾好马一浮。有关部门遵照周恩来的指示,对马一浮的生活照顾得无微不至。

1957年4月28日,周恩来和浙江省省长沙文汉陪同来华访问的苏联领导人伏罗希洛夫到杭州参观。由于马一浮是杭州的一张名片,周恩来便建议伏罗希洛夫去见见。他们一起来到马一浮所居住的西湖湖上名庄之一的蒋庄。周恩来在楼下翘首向楼上高声喊话,询问马一浮是否在家。马一浮听到后,知是周恩来及客人到访,随即穿上长衫,由弟子蒋苏庵(蒋庄的主人)扶下楼迎客。周恩来向伏罗希洛夫介绍马一浮时,称他是“中国当代的理学大师”。伏罗希洛夫面对这位银须飘胸的老人,问道:“您(现在)研究什么?”马一浮回答道:“读书。”伏罗希洛夫又问:“您(现在)干什么工作?”马一浮又是回答了这两个字:“读书。”

周恩来陪同伏罗希洛夫在杭州蒋庄拜访马一浮,主客当时还在蒋庄的真赏楼下合影留念,这成为共和国历史上的一段佳话。也因为这,现在很多游客到杭州必访蒋庄(在西湖景点的“花港观鱼”之内)。如今,这里仍有马一浮纪念馆等,让游人可以联想当年的景致。

后来,周恩来还陪同柬埔寨西哈努克亲王访问杭州,在杭州饭店设宴时也请马一浮作陪。席间,周恩来向客人介绍说:“马一浮老先生是当代中国唯一的理学家。”显然,周恩来并不认为“理学”只是“封建”的或“反动”的。也因为这,马一浮对周恩来十分感激。他之所以愿意担任浙江省文史馆馆长、中央文史馆副馆长、全国政协特邀委员,就是基于对执政者真心相待的回应。为此,马一浮还将自己收藏的357件古代书法精品捐献给了国家。

周恩来关照和体恤马一浮,还反映在对其祖茔的特殊礼遇一事上。

1950年,马一浮到祖茔所在地杭州半山镇马铃山。当时因建设需要,大量林木被伐,他遂上书请求保护,后来其祖茔果然逐步得到了保护。1955年,杭州市郊区办事处兴办农场,要征用其地,马一浮又致函浙江省人民委员会,后得以保留,并由农场在会稽马氏先茔碑后用朱漆写下“此墓保留,不得开掘”的字样。马一浮又在其先茔墓下的左侧,为自己筑起了一处生圹。

1959年,在全国大炼钢铁的热潮中,按照当地的规划,须削平马铃山的山头并实行迁坟,以建造炼焦分厂,马一浮致函浙江省政协,要求予以保留。其曰“近日因往扫墓,见其地已改作土法烧砖工地。某之生坟已被掀倒……曾蒙省级机构照顾,允予保留在先”云云。浙江省遂将此事请示周恩来,周恩来即电告:“马老的先茔坟墓与他的自营的生坟一定要保护,已砍了的坟头上的树要补种起来。”因此,杭州半山钢铁厂改变了原定计划,从而形成了以后那里的地块中间是墓地、两边是焦化分厂的特殊格局。显然,当时能得到这种特殊的礼遇,只是对方是马一浮的原因,而马一浮对此也是难以忘怀的。他在致半山钢铁厂的信中说:“仁人之用心,存殁均感,永铭肺腑,无敢或忘。”

不过在“文革”中,马一浮的生坟仍被挖掉了,他也未能葬入生前自定的生坟之中。逝世后,他被安葬在南山公墓。

陈毅“马门立雨”拜访马一浮

新中国成立之际,陈毅可谓身负重任。1949年5月,陈毅除任华东军区司令员之外,又兼任了上海市长的重任。而自从成为上海市长之后,除了对于中共的统战政策有着充分的理解之外,还由于喜欢诗文,陈毅非常乐于与各地(特别是华东地区)的耆硕元老、诗人墨客相交,其中也包括马一浮。

关于陈毅第一次拜访马一浮的时间,有1951年、1952年两说,据笔者考证以为应该是后者。

陈毅担任上海市长后,主要精力除继续指挥部队解放东南沿海岛屿、剿灭国民党残余武装和土匪,以及筹建华东海军、空军和陆军技术兵种,以加强部队的现代化和正规化建设之外,还要领导上海人民战胜国内外敌人的破坏和封锁,迅速恢复和发展生产,支援国防建设和抗美援朝作战,可谓千头万绪。特别是大上海,其时不断遭到国民党散兵游勇的捣乱和敌特的破坏,美蒋飞机也不时前来轰炸。

此外,内战时期的金融危机影响仍然十分严重,许多民族资本家仍处于徘徊观望之中,而被称为“大染缸”的上海遗留下来的诸多社会问题更是积重难返。陈毅日理万机,根本无暇特意去拜会马一浮。而到了1952年春天之后,他才稍有从容的时间和精力赴杭州拜会马一浮。

1952年春天,陈毅因劳累过度,身体不适,遂赴杭州休养。据《陈毅年谱》记载,此次杭州之行,他走访了浙江省博物馆和图书馆,又在西湖徜徉,随后又赴绍兴、莫干山小憩,但没有详细记录所访之人等。根据其他文献的记录,陈毅这次杭州之行,的确走访了马一浮。那是一个下午,陈毅由浙江省文教厅厅长刘丹陪同,直至西湖蒋庄看望马一浮。为了表示自己对马一浮的尊重,陈毅还特地穿了长衫。

到了蒋庄,马一浮尚在休息,陈毅嘱咐不要去惊动他,于是先在附近的花港公园观赏风景。陈毅一行再折回来时,马一浮仍未醒,此时春雨霏霏,马一浮的家人请客人进屋稍待,陈毅却道,“未得主诺,不便遽入”,仍在屋檐下等候。这就是后来被传诵一时的“马门立雨”。马一浮醒来,方知有贵客在等候,而且竟然淋了雨,连声致歉。经介绍,更知来客不凡,乃一代儒将陈毅,马一浮顿时投去敬重的目光。未几,两人便愉快地交谈起来,话题也愈来愈宽广,涉及玄学、禅学、宋明理学和诗词等。

言谈中,陈毅没有忘记此次来访的主要目的是敦请马一浮出山。他知道马一浮曾十分“固执”——早年曾是民国政府教育总长蔡元培的秘书长,后来蔡元培出任北大校长时又聘他为文科学长,他却以“古闻来学,未闻往教”为由,拒绝出山(于是陈独秀才被聘为文科学长)。此后,马一浮更是以治学为务,拒绝一切俗务。他安贫乐道,虽然名声在外,但其性格和志向都不似常人。可以想见:如果再让他出山,想必他也会推却的。

此时,陈毅却为此坦言:“过去国民党掌权,您老不出山;现在我们当家了,您老还不出来吗?”陈毅如此一问,让马一浮感慨不已。他动情于陈毅的率性和热诚,欣然同意出任华东(上海)文物管理委员会委员,翌年又出任浙江省文史馆第一任馆长,再一年又被聘为全国政协特邀委员。

不仅如此,陈毅此后念及马一浮,时常有所敦请。就在陈毅拜访马一浮后的1952年11月,陈毅邀请马一浮赴沪做客。当时陈毅在虹桥宾馆特意设宴款待,并派人陪同他畅游了苏州、无锡等地。事后,马一浮写了一首诗《赠陈仲弘》以谢之。

此后,陈毅每当来杭州之时,一旦有暇,必亲访马一浮。据《陈毅年谱》记载,1955年12月,陈毅曾抵杭州与毛泽东谈话。而是年马一浮有诗赠陈毅,曰《北游赠陈仲弘》:“尊酒三年别,新都此日来。太平临老见,万象及春回。谈笑安诸夏,经纶识异才。西湖应在念,垂钓兴悠哉(君昔年曾过湖上垂钓,见之篇咏)。”

此诗是诉说与陈毅相见已三年,其间自己应邀赴北京,亲见了太平气象。所谓春回大地,而自己通过与陈毅等共和国领导人的交谈,感到他们谈吐不凡。马一浮不禁想起三年前陈毅在杭州垂钓,兴致无穷,一时情不能已。

马一浮诗赠陈毅:“要使斯民安衽席,每闻谈笑挟风雷”

1956年10月,陈毅陪同印尼总统苏加诺游览西湖。年末,陈毅又赴广东疗养,在从化温泉疗养处遇到了马一浮和邵力子夫妇等,他们彻夜长谈。陈毅又邀请他们一同参观了良口流溪河水坝工程。当时马一浮往广东休养和游览,是陈毅视察西藏归来后在广州岭南温泉暂息,敦请他一同来游玩交谈的。马一浮在广东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日子。回到杭州后,他诗兴大发,遂作长诗《游岭南归书所感答湖上诸友问》以纪此行。

在周恩来和陈毅的关照下,马一浮在生活起居、出行用车等方面都得到了照顾。一到冬天,杭州有关方面便会安排马一浮到有暖气设备的杭州饭店、花港饭店、华侨饭店等地过冬;而到了夏天,则安排马一浮去莫干山、庐山等处避暑,遂有马一浮五上莫干山、一赴庐山,以及小住金华双龙洞等行旅。对此,马一浮十分感激。

马一浮也以与陈毅的交情,不客气地有所请求。他在1958年5月1日致陈毅的信中说:“去夏湖上苦热,浮病暍几殆,今颇思为避暑之计,而未知所适。私意拟就近往黄山暂憩数月。莫干虽近,颇患人多,不及黄山清静。……不得不求助官中,素荷关垂,谬欲仰劳左右嘱诿浙中长吏,予以方便,量为之地,使免困难。假重一言,则为惠多矣。”

1958年,马一浮诗赠陈毅,是为《寄怀陈仲弘》:“每闻异域诵新篇,上国风猷四海传。论道终符无外者,经邦先重屡丰年。康衢俗美民归厚,玉烛功成物自妍。皓首扶藜长仰化,未知何日更行边?”陈毅担任了共和国外交部长后,更是异常忙碌,马一浮关注陈毅的行止,欣喜地诵读陈毅的每一篇诗文,又感念他大国外长的风采,这就是此诗的意蕴。

马一浮与陈毅有了深交之后,有些对他人不便说的话,能对陈毅讲。1960年3月,马一浮致信陈毅,欲让他嘱咐有关方面念其老迈,能在全国政协会议上免予出席分组讨论和大会发言的议程,又请求安排赴庐山等处避暑。言毕,又附书帖数种,与陈毅欢论书道。

马一浮曰:“旧写兰亭诗一幅,似可附于尊藏《定武兰亭》之后。别临杂帖数种,并呈雅鉴。目力益敝,后此将不复能书,非矜其敝帚矣。又浮近年患脉结代,每苦炎夏,惫不可知,不能不为避暑计。若余年尚在,今夏拟就庐山、青岛两处,择一而往。然旅人琐琐,若不因宾接,税驾无从。以此愿乞鼎言,预为之地,惠便实多。幸逢有道之世,务尽安怀,或不斥为溢分。”

但凡遇马一浮之请,陈毅常常在能力之内解决,并不时看望。1960年10月,陈毅陪同缅甸总统奈温赴杭州访问;12月,又与周恩来陪同柬埔寨西哈努克亲王访问杭州,间或见过马一浮。对此,马一浮甚为感激。1963年,他再书《赠陈仲弘》:“谟群仰济时才,上国嘉猷式九垓。要使斯民安衽席,每闻谈笑挟风雷。鸣鸾佩玉遐方至,鼓瑟吹笙阆苑开。我亦讴歌偕野老,杖藜翘首望春台。”此诗仍是描摹一代儒将陈毅的风采,并抒发自己作为长者的追随之意。

马一浮的晚年,由于得到了共和国领导人的关照,应该说是生活无虞的。即使在“文革”年代里,由于陈毅曾嘱咐让马一浮的小辈汤淑芳等人专职照看他,没有妻子和孩子的马一浮也得以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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